記得小時後的願望是「希望快點長大!」

 

在還有所謂「前段班」、「後段班」的年代,在長輩與師長的「嚴格管教」下,小孩子不管做什麼事都會被有色眼光看待,即時不是壞事師長們也習慣以「你想做什麼壞事嗎?」的前提預先假設。
(現在想想根本跟蓋世太保一樣嘛!)那時的我希望快點長大,好跳脫這些莫須有的框架。

 

但「成長」對我來說改變最大的,莫過於與親戚間的互動。

說來奇怪,家族於我從來就不是溫暖、和善、在外受到委屈後回家療傷的避風港。說的實在點,人情冷暖、世態炎涼等滋味,我是在家族中初嚐,而非出社會後。

 

從小到大的家族聚會教會我許多真理-要懂得察言觀色,嘴巴甜一點對自己絕對有好處

想得到旁人的尊重,要不外型美麗出眾、要不家庭背景雄厚,什麼都沒有+父母脾氣太好,你就是被漠視、被欺負的小草。

 

記憶中一場家族婚禮(當然不是我的!)至今仍深印腦海。

大學時,父母不知道基於什麼邏輯,不准我打工!尤其是父親,更是極力反對,「我只要你好好念書!」(死板到不行!整個與社會脫節),所以我沒有多餘的錢買漂亮的衣服,只能用僅有的舊衣服不斷混搭或亂穿,現在回想,大學時的我在穿著上根本跟魚干女沒兩樣。

 

大三時,表姊結婚,但我的衣櫥裡沒有一條裙子,更沒有洋裝。苦惱很久,努力搭配出一套比較正式的穿著參加。宴席上,見到家族裡的A長輩,我禮貌的打招呼,A長輩沒回應,我想「她可能沒看到。」,第二次遇見時,我又滿臉笑容的打招呼,怕她沒看到還揮了揮手,結果她還是沒回應,我自我安慰「剛剛有人走過去,可能擋到( 視線 )了。」

老天爺就是這麼有趣,越不想碰到的人越容易再會。

不久我跟一位賓客聊天,聊完後一轉頭,A長輩正巧在我後方,我微笑的問好,這次我清楚看到-A長輩看了我ㄧ眼後,眼神迅速略過而看向遠方。這表情連3歲小朋友都知道其中涵義-我不想看到你!

原來前兩次的沒回應不是沒看到,而是「我不想看到你!」

我傻傻地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,沒想到自己的親戚會給我來場如此真實的震撼教育。我咬著唇坐回座位,忍著羞辱及想哭的衝動,強顏歡笑撐完全場。回到宿舍後,用力把包包往牆上一扔,放聲痛哭。

 

那次之後,我完全不想參加任何家族聚會,能閃則閃,閃不掉的便在聚餐場合認真吃飯或看電視。

 

開始工作後,漸漸有收入、漸漸有能力打扮自己、漸漸能買自己喜歡的衣服。意外的,在家族聚會中原本對我不理不睬的長輩們開始「感受」到我的存在,尤其擁有幾個名牌包後可見度更高了,開始會笑著跟我聊上幾句客套話。看到這種轉變,我沒有開心,沒有喜悅,微笑著客套寒喧下滿是不屑的冷笑。

  

職場上的磨練也增進了我的臨場反應與說話技巧,學會如何巧妙的保護自己,懂得在他人想佔你便宜時如何技巧性的閃避或予以笑裡藏刀的還擊,笑著把對方逼到死角達到想要的目的也非難事。這些「成長的收穫」讓我在家族中逐漸變成不好欺負的角色,開始拾回基本的人權。

 

曾有同事說過「你對親戚好像很冷淡,沒什麼感情。」

是的!因為親情於我本來就是可有可無,「自立自強」是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則。

 

 

「快點長大!」不若想像中的美好,現實壓力常讓人累得喘不過氣。但我很慶幸自己「長大了」,

 成長的果實不甜但營養,這養分孕育我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,強化我追求夢想的雙腳,而這比什麼都重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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